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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愛上年輕,年老,年幼的妳(限)

為挽回捨命救他而死的愛妻,這位物理學家啟動時光機意圖逆轉時間挽救妻子卻製造出了數條時間分支,他與妻子捲入混亂的時間線,穿梭於彼此年老,年幼和年輕時陷入交錯時光的情慾熱戀。

他返回到兒子出生那天,卻訝異發現手中懷抱的嬰兒卻是愛妻本人嬰兒時。在其他時間綫上,年長的妻子與年輕的丈夫相遇,又或是中年夫婦倆參加年老兒子的葬禮好不容易回到正確的時間線,回到兩人新婚這天,共度良宵這晚,她卻發現兩個一模一樣的新郎。此後,越來越多的他從各條錯誤的時間分支回到這根正確的時間線,兩個,數個,十多個完全相同的丈夫分身使她招架不住…

《時》試閱

這個酷寒異常的深冬之夜,皚皚冰雪冷酷地包圍了整座鉻城,也嚴嚴實實地覆蓋住了史家的獨棟大宅。

半夜三更,老史藉著朦朧月光,正頂著寒風和兒子小史清理通向地下室走道上的厚實積雪。

老史全名史威傑,年近五旬,是位德高望重的量子物理學家,他在鉻城這座科技小城里擁有一家聞名遐邇的科技公司,這家公司具備目前全球最大的粒子對撞機。他和妻子以及研究人員在長達十萬公里的地下隧道進行對撞實驗,研究用於製造蟲洞的暗物質。

老史身形高大魁梧而且樣貌相當帥氣,完全不像鉻城其他邋遢詭異的極客怪咖。他臉上的皺紋烙印著獨有的成熟和性感,花白的頭髮彰顯著非凡的睿智和天才,而此刻的他忐忑地推動著鏟雪鍬,迫切地想要即刻雪藏這個驚天秘密。

身旁的兒子小史今年十九歲,是個臉色蒼白的瘦高男孩,他的口中呼出團團白氣,在這個夜深人靜之夜奮力推動雪鍬。自幼在家學習的他個性孤僻,離群索居,他對父母的物理研究毫無興趣,只熱衷於繪畫,但他深愛支持他的父母,樂意爸媽將這個巨大的秘密藏於他的畫室內。

「好吧,現在可以推進來了!」那是老史的愛妻,小史的母親錢恩惠的脆亮聲音。她和老史同歲,是從高中時就和史威傑搭檔的物理課實驗夥伴,直到現在,嫵媚賢惠的恩惠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更是他的靈魂伴侶,她非常讚同老史徹底隱藏這個機密的決定。

眼下在父子倆的合力下,雪道已被清理,而她打開了兒子畫室的卷簾門,站在門口的她雙頰和鼻頭凍得通紅,壓低聲音催促著他們將秘密機器推入。

父子倆放下雪鍬,轉而一前一後從車庫里牽拉出了一台罩著黑色防水布的龐然大物。老史弓著背在前方拖拽,小史在後頭使勁推動,於是,這台神秘機器的底輪沿著雪道緩緩滾動,隨後被推入了畫室中。

畫室里堆滿了兒子小史上百幅大大小小的畫作,老史也拿了不少兒子的佳作掛在公司墻壁上,鼓勵兒子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樂趣和志向。

像是一家三口穿越超立方體,蟲洞和宇宙大爆炸等種種奇幻情景全都躍然於畫布上,這驚人的想象力和非凡細膩的筆觸近來為小史贏得了頂尖美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令他倍加感恩父母的寬容和支持。

母親恩惠此刻從懸掛於畫室墻壁上玲瑯滿目的畫作中精準地找出了那幅超維空間的主題畫並掀開,剎那間,墻體開裂,一道暗門打開。

在恩惠的指引下,機器被父子倆小心翼翼地推入了這間隱秘的暗室之中,龐大的體積使得狹小的密室愈發顯得擁擠侷促。

一家三口一同出神地注視著面前被遮罩住的圓筒狀的機器。

這其實是一台時光機。

上週,夫妻倆用這台機器製造強大電場實驗時,吃驚地發現他們的時間竟反復回溯到短暫的五分鐘之前,形成時間循環,並且機器還使得周圍的空間和時間彎曲,透過圓筒的另一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們未來的生活,而那正是蟲洞。

這些詭異的現象印證了夫婦倆在實驗時無意中製造出了一台時光機。

他們理解全世界對時光機的狂熱,但如果時光機真的被啟動,那麼因果定律就會遭到嚴重破壞,不管是逆時回溯時間線,或是順勢跳躍時間線,那都會導致時間線的錯亂,小到個人的人生節點,大到歷史的重大事件都會被篡改,從而必然引發可怕的時間悖論,以及難以預估的時間分支。

顧慮之下,夫婦倆關閉機器並記錄了實驗現象,但這份實驗報告卻不脛而走。

時光機的消息被流傳出去後,近來總有記者和科技狂熱迷們蹲守在他們住宅附近,秘密地窺視這一家三口。所以,他們共同決定永久封存這台時光機,以免夜長夢多。

老史凝視著這台被罩住的時光機,止不住伸出長滿繭子的粗糙大掌按住了機身,好像是搭住一位危險的摯友的肩膀與他道別,他如釋重負又心懷不捨。而妻子恩惠則像是給初生的嬰兒整理繈褓般,輕柔地伸手整理下機器的罩布,宛若要割捨下骨肉般難過不已。

兒子小史沉默著,垂在褲縫兩側的雙手手指卻不自覺地顫動著,他們像是一同把這台時光機安葬在了密室的墳墓,而他迫不及待想要拿起畫筆給它畫一幅遺像。

倉促的悼念之後,他們閉合了密室,踏出畫室。一敞開大門,頓時一股刺骨寒意襲來,外面的暴風雪更兇猛了。

老史發覺妻子衣領微敞,甚是單薄寒涼,就解下了自己脖頸上的圍脖,親暱地給她系上。而後他伸出臂膀,一如既往地一手攬住妻子,另一隻手攬住兒子小史,三人同行回屋內。

寒風瑟瑟,他覺得幾分吃力,感覺自己上了些年紀,步行時他注意到了妻子眼角的皺紋和鬢角泛白的髮絲,飽受歲月洗禮的她像是一面鏡子,同時也映照出了他變老的模樣,他默默地感謝妻子幾十年來的相依相伴。

而此刻,他的另一隻臂彎里,曾經不及他膝蓋高的幼子如今竟和他一般高大,他的掌心貼住兒子的肩頭,側臉不經意輕瞥小史間,老史不禁感歎兒子小史的樣貌真的和年輕時的自己一模一樣,為他長大成人而倍感欣慰。

此刻,一家三口在凌冽的風雪中穿行,彼此緊擁相伴卻絲毫未感寒冷,只有暖融溫馨。母親說等會兒回廚房給父子倆做些夜宵填飢,問他們現在最想吃什麼,又指點小史開學儀式穿衣技巧說要幫他打扮得帥氣吸引漂亮姑娘。

也就在這時,刺骨寒風的呼嘯中,一個蒙面狂人突然從暗中竄出,一襲白衣的他在白雪下映襯下與雪景近乎融為一體,令人晃眼難辨。

這劫匪舉著手槍,衝到夫婦倆面前,厲聲呵斥道:「你們倆把時光機都藏到哪了?我要你們立刻啟動把我送到過去,我必須在那個混蛋出生前幹掉他的父母,好讓那畜生根本就沒法出生!」

面對歹徒威脅,父親史威傑展開雙臂,宛若巨大的羽翼般將妻子和兒子擋在了身後,與惡徒對峙。

白衣歹徒的視線隨即朝著他們剛才來的方向回望過去,挪動腳步,站在丈夫後側的妻子隨即跨步意圖阻攔。

這兇狠的惡徒毫不留情地將槍膛頂住了她的胸口威懾,而剛才老史裹在她脖頸上的圍脖此刻卻不偏不倚地裹纏住了蒙面人手中緊握的手槍,打著結釦的圍脖捆縛住了槍尾。

瞬時,無情的子彈射出,正中她的胸口。

時光的流逝仿若停滯般異常緩慢,父子倆眼睜睜地目睹著大片的鮮血染紅雪地,她倒在了血泊之中。

兇匪見狀,拔腿就跑,兒子小史邊失聲嚎啕大哭,邊緊隨其後,奮力追擊。老史則守在愛妻跟前,撥通了急救電話撕心裂肺地低吼著……

然而,直到愛妻恩惠下葬這天,那晚藉著暴雪掩護逃之夭夭的殺人犯仍逍遙法外。

父子倆的宇宙因為恩惠的突然離世而徹底坍縮,身旁沒了愛妻的老史突然感到孤獨得仿佛在另一個星球,原本的幸福生活完全偏離了軌道。

之後,老史變得沮喪易怒,他時常頭髮蓬亂,滿臉鬍渣,一言不發地站在畫室懸於墻上的那幅畫作前猶豫踟躕。

恩惠的溘然長逝讓他傷感落寞,卻並不至於悲痛欲絕,因為老史深知他們家和別人並不相同。

「畢竟我們有辦法讓恩惠起死回生,不是嗎?」

他伸出那粗糙的掌心,輕撫著兒子所繪的一家三口在時間線上穿行的奇幻圖景,試圖打開密室機關。

「爸爸,你真的決定了?之前你說過不想打破時空法則——」

「是的,我知道那極可能會引發時間悖論和無數條時間分支,」老史攥緊拳頭,他的眸光閃爍,堅定地對小史低說道:「但只要是為了恩惠,我就願意做任何事!我是說任何事!」

小史點頭,展開手掌,覆住了父親的手背,父子倆合力再度打開了密室。

那台被雪藏的機器靜謐地罩著防水布,像是頭著戴著眼罩沉睡的龐然大物,兩人麻利地掀開了罩布。

這下,直徑足有兩米的巨大銀色圓筒形時光機就展現在了父子倆面前。

觸景生情,這台锃亮的機器瞬間勾起了父子倆對愛妻和慈母無法遏制的深切思念,他們發狂地想念她,願意付出任何破壞時空法則的代價也渴望原本完滿的家庭能夠破鏡重圓。

於是,史威傑深吸一口氣,大手轉動圓形旋鈕逆時針旋轉,意圖將時間逆轉至恩惠遇害前。只聽沉悶的聲響伴隨著刺眼的光亮,圓筒的那一頭瞬間呈現出了異樣的光線和圖景。

時光機被啟動了。

「小史,走吧,和爸爸一起把媽媽找回來!」

話音剛落,老史在前,小史緊隨其後,父子倆一前一後踏入了圓筒之中,他們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不安,而與恩惠重逢的渴望正從圓筒那頭牽引著他們。

老史試圖睜開眼,看清蟲洞那頭的景象,然而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他倒吸一口涼氣,鼓足勇氣,和小史一同邁開腿踏入了這圓筒蟲洞之中……

剎那間,天旋地轉,頭昏目眩。

在一陣混沌之後,筋骨酥軟,疲憊不堪的他緩緩地睜開眼睛,老史這下懊喪地發現自己竟還處在圓筒之中,然而身旁卻已不見了小史。

身材高大的他環顧這逼仄狹小的長筒,前看不到頭,後看不到尾,他在深藍色的長筒中爬行,邊呼喊著小史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應答。

他捶打著筒壁,呼喊求救,忽然,圓筒開了一道口子被打開,精疲力盡的他竭盡全力爬向開口,探出頭去。

這時,數個身著白掛的研究員與他的目光相撞。

「史總,有查出故障了嗎?」研究員平靜地問道。

「呃——還沒有。」他機靈地順勢應答,被大家從圓筒中扶了出來。

老史打量著這一張張熟悉而年輕的研究員面孔,又注意到這粒子對撞機是他創立科技公司時的初代設備,經常故障需要爬入檢修,而當他親眼看到金屬墻上映照出了他同樣年輕的面容,老史意識到此刻的他的確回到了過去。

「不如我們再次啟動看看。」研究員提議道。

「不!」老史趕忙急切阻撓道,「立刻看下對撞機的圓筒里還有沒有其他人?」

研究員們倍感納悶,但隨後確認已無人的事實讓老史倍加失望,他正憂慮著兒子小史到底被時光機帶入何處時,思緒卻再度被打斷。

「史總,我正在找您呢。」研究員將他的手機遞給他,「有您的電話。」

於是,老史趕忙接聽手機,只聽那頭歡呼雀躍地喊著:「孩子生了!母子平安!婦產醫院甲樓五〇八房,快過來吧!」

「好,我這就過去!」

史威傑欣喜若狂,掛斷電話,他一看手機顯示的日曆和時間,這才意識到此前年近五十的自己竟一下回到了二十九歲,仿若時光重現,他不偏不倚來到婚後妻子分娩的這天。

他驅車直奔醫院,相同的時間,相同的醫院,相同的路線,相同的病房,他無法自己地熱淚盈眶。

過往的記憶和當下的重演重疊,史威傑相信兒子小史定是透過時光機而重又回到母親的子宮如今再度出生,想到一家三口得以重溫幸福,他就愈加迫不及待。

抵達婦產醫院,他急促地闊步來到了這間曾經來過的產婦病房,他心急地要見到母子兩人。

不過,房內用粉色簾子隔斷,他還沒來得及看到「死而復生」的愛妻恩惠,產科護士就抱著包裹著粉色繈褓的可愛嬰兒從幕簾後走出來,向風塵僕僕趕來的史威傑致意。

「是個健康的寶寶。」護士說著,托著嬰孩給他看。

小嬰兒的眼睛瞇成線,頭髮稀疏,臉孔微皺,他分辨不出這和記憶中的嬰兒小史有什麼差別,可有一點史威傑卻鮮明地察覺不對勁。那就是他清楚記得兒子出生時,護士拿的是藍色繈褓包裹,「怎麼用粉色的呢?」此刻的他不禁納悶。

護士順口答道:「因為我們婦產醫院女嬰的話就用粉色,男嬰的話用藍色哦。」

「妳是說女嬰?」史威傑瞪大眼睛,看著護士將寶寶展現給他印證性別,他頓時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當然很樂意再有個女兒,但問題是之前踏入時光機的兒子小史到底又去哪裡了呢?

於是,他先從護士的手中溫柔地接過了女嬰輕哄著,隨後急切地踏步向前掀開簾子,正要脫口而出「恩惠」的名字,欣喜地與過去的愛妻重逢時,史威傑瞪大著雙眼,一下看傻了眼。

愛妻的名字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吞嚥回去。

因為此刻,病床上躺著的產婦不是別人,竟然是他的岳母,而他的岳父正陪伴再旁。

「史總,謝謝你啊,百忙之中還抽空過來。」

他尷尬地從嘴角擠出了一絲苦笑,一時震驚地無語。

「謝謝你在公司一直這麼關照我們夫婦倆。」

原來,透過時光機回溯的他不巧地來到了另一條時間線,如今他的岳父母和他年齡相仿,在他的公司工作。

陷入這條意料之外的時間分支,史威傑措手不及。

「史總,你說我們給女兒取名叫什麼好呢?」

「……」他試圖念出「恩惠」的名字,卻頓感喉嚨灼傷般疼痛無語。

「不如我們就叫她恩惠怎麼樣?」岳父提議道,「感謝史總對我們倆的知遇之恩,提拔之恩還有關照之恩。」

岳母點頭應允,對史威傑道:「以後我家女兒也會知道這份恩惠,記得這份恩惠,日後回報史總的。」

史威傑僵直的手臂托抱著女嬰,杵在了原地,頓時感到頭昏腦脹。

他的確是回到了愛妻的過去,可這回溯太過兇猛,叫他竟然陷入愛妻嬰兒時的時間分支,這該如何是好?

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史威傑伸出手指,輕柔地撫摸著女嬰粉嫩的臉頰,他心間感嘆不論如何,他到底還是和妻子重逢了。


寫作備註

《時》是一本介於科幻小說和情色小說之間,題材尷尬的作品。我一直非常偏好科幻,科技元素,記得在學生時代,我最早的小說構思就是寫在數學草稿本上的科幻小說草稿,當時我還特別喜歡讀其他作家的科幻大作,為他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深感驚歎。但是因為我自身自然科學的知識儲備不足以及想象力的匱乏這些短板制約了我的科幻小說創作,我嘗試融合情色小說來嘩眾取寵,模糊焦點,彌補短板,結果落得個不倫不類的下場。科幻+情色的組合讓這本《時》淪為嫁接的異類,雜種的怪胎,其實這類故事的創作難度不亞於恐怖喜劇,但效果卻差強人意。

我覺得科幻故事多數描繪了科技發達的未來,通常未來的人類趨向更加智能理性,近似情感匱乏冷漠但能極速處理數據和信息的機器人,而情色小說恰好完全相反,男女主角總是情緒飽滿,充滿激情和衝動,富有豐富而細膩的情感,因而要將兩者結合簡直就是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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